小学时学校里会发一种期刊,里面会有“神童”级小学生去推荐暑期读物,排第一的我化成温室气体也忘不了:《新华字典》。当时我就震惊了,随即陷入深深的自卑:同样开本的书我读的完的只有海南摄影美术出版社的《叮噹》,而且后来才知道人家还没得到版权。说到底除了小学似乎也很少去翻字典了,其实字典挺有意思的,但不是这本。
据说当年有个渡来人叫王仁,自称也是个博士,他跑到日本见应神天皇,说我有一本秘籍可让贵国学到中华文明的载体:汉字。天皇看过后如获至宝,大为称赞,那么这是哪一本呢?不是《尔雅》,是《千字文》。那时候日本连纸都没见过,首先从包装上已经震撼了;再一读,我勒个去,还押了个韵,当然当宝了。其实《千字文》,《百家姓》跟《三字经》都是古时的启蒙教材。你如果被罚抄过《增广贤文》,那也算。因为现代人启蒙靠的是汉语拼音或剑桥双语班之类的东西,加上文革形成的文化断代,要是随口来句“枇杷晚翠,梧桐蚤凋”或“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之类的,没准会有人附和上一句“文化人啊?!”其实就是当年暑假忘了练字临开学狂补时不小心记住的(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要是放回几百年前,估计分分钟被虐,别急着怀古,你让他们配平个氧化还原方程试试。有些知识是生存必需品,有些则属于个人精神追求,无高下之分。
其实《尔雅》作为十三经之一,在古人经史子集的知识分类体系里属于基础,类似语文课本中的“此篇全文背诵”,属于不会就没法交流的知识必需品。今天有了拼音,这些不会也过的挺好,就逐渐成了装腔利器,随口来几个字源解析,既有趣味又显格调,只是然并卵。
人群中总能找到一个在某方面出众的“神童”,统计上可以称为异常值。说白了大家都乖乖的符合正态分布,你突然跑出来一下把概率密度函数搞得一塌糊涂我咋去依赖假设分布建模。所以在建模过程上我们讨厌异常值,直接踢出去。但在某些场景下又不得不去主动设计程序去检测,例如仪器监控中如果有参数特别高,那么这时监测程序应该就直接standby然后报警。异常值的出现往往以为着新参数的出现。
其实大多数疾病也可以算是人群中的异常值,流行病学里经常面对一个场景是10年的队列研究搞完了,原来追踪100w人,结果发病死的不到10个,被车撞死的100多。面对罕见的非致死疾病(包括一些种类的癌症),20%风险的降低具体到原始数据可能就是暴露组与非暴露组100w只差了1个人,而另外患病的不论有没有暴露都得病。但20%在临床上意义却已经很大了,所以面对罕见的事件建模一直是比较困难的,你所探索的因果关系都不一定打得过随机过程。对于奉行整体社会效益至上的功利化政府(差不多所有的,除了独裁的,且独裁不见得比其他社会运行效率低多少),很多异常值往往被认为没价值而抛弃。这时候谁也别圣母,一个人的生活去碰撞集体的利益多半悲剧,一辈子能撞出个缝就不容易了,甚至你到了可以改游戏规则的时候却无奈的发现自己也成了规则的维护者,牵一发而动全身。
什么样算是出众?成绩好?财富多?权力大?知识博?家庭幸福?自寻烦恼的人还会给他们排个顺序,其实没用,甚至出众本身就是个自寻烦恼的问题。关注你是否出众的是别人,水深火热生活着的是你,自己满意就可以了。但我见过太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满意是什么意思,一味刷指标,成为公众评判标准里的优秀范本。活在别人眼里很累,把人生玩成了现实世界大众视角下的角色扮演游戏更是一种悲哀,甚至不如做个膝盖中箭的npc,好赖不在视野里的时候还可以自由的再去中个箭什么的。说白了欲望或梦想这东西既推动了个人进步,也推动了社会进步,只是进步要看成一个中性词。无可无不可。
今天在故宫排了一个多小时队用了一分钟读了冯承素临摹的《兰亭集序》原本,心中惶惶,是为记。